鲍勃·迪伦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听到这个消息,艺术君颇有些惊喜,因为诺奖还是挺有眼光。为什么呢?迪伦那首《My Back Pages》的歌词,艺术君实在是看不明白。
这首歌是迪伦从艺30周年音乐会的压轴曲目之一,一众摇滚老炮上台为他捧场,包括披头士的乔治·哈里森、老牌摇滚乐队伤心人合唱团的汤姆·佩蒂(Tom Petty)、吉他之神埃里克·克莱普顿、民谣老炮尼尔·杨(Neil Young)等等,点击【阅读原文】可以看该曲目的演唱会视频,保证你马上回头找酒去,然后再重放三百遍。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一些人,让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没那么糟糕,能够跟他们在一样的时空下分享生命,幸福。
尤其下面这两句词,让一帮老家伙唱得气势恢宏,又略带感伤:
Ah, but I was so much older then,
啊,昔日我曾苍老
I’m younger than that now.
而今却风华正茂
时至今日,艺术君还是不太明白这首歌歌词的意思,回头再去知乎上查查看吧。
不过,今天要说的不是鲍勃·迪伦的歌,而是他的画。
第一眼看到迪伦的画,艺术君首先想到的是凡·高,那种线条、用色、笔触和凝练出来的情感,与120多年前开启现代绘画的大师有诸多相似。只不过,凡·高是要表现自己的激情,而迪伦却要隐藏自己的情感。而他们的出发点又都是一样的,是要表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自由地表现,无论是画,还是歌。而我相信,他们的人生一定都充满了迷茫,迪伦在《像一块滚石》(Like A Rolling Stone)中唱到: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只能靠你自己,不知道回家的方向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似乎完全没人认识你,就像一块滚石
以前介绍过艺术史学者安德鲁·格雷厄姆-迪克森(Andrew Graham-Dixon),这位大哥曾为BBC制作过一系列纪录片,分门别类介绍了不同地区、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艺术,甚至还讲过中国艺术。他的介绍风趣又不失况味,浅显又不失深刻。去豆瓣电影搜下“安德鲁·格雷厄姆-迪克森”,就能看到这些纪录片,然后就可以去A站、B站找啦。
除了做纪录片,大哥还曾经给一系列纸媒写过专栏,也写过展览目录。2008年,他就给迪伦的《苍白系列》画展目录写了一篇文章。艺术君就把这篇文章分三次翻译出来,藉此让更多人了解作为画家的鲍勃·迪伦的才华。
翻译文字符合Creative Commons 2.0 非商业协议,原文作者:Andrew Graham-Dixon,原文链接:http://www.andrewgrahamdixon.com/archive/bob-dylan.html,分享请遵守该协议。
以下是第一部分。
※ ※ ※
意大利的未来主义者们相信:现代艺术应该拥抱现代世界;他们咒骂博物馆,认为那是存放已经死亡的过去的死亡仓库。他们梦想着用燃烧弹轰炸乌菲奇,再把卢浮宫夷为平地。1960年代的鲍勃·迪伦,同样怀疑博物馆的功用,将它们称为“公墓”。他相信:“绘画应该挂在餐厅、一元店、加油站、卫生间的墙上。”
但是博物馆自有其道,可以吸收这样的攻击。它们也有能力,把对自己攻击最恶毒的评论家的作品吸收进来。未来主义者的大部分作品最后进入了博物馆。未来,迪伦自己的歌词手本也一定会进到那里,同样的命运,也会降临在迪伦迄今为止创作的绘画作品上,虽然它们不为人知,却是迪伦作为画家创作出来的。其中最好的作品,直截了当、真挚诚恳、力透纸背,而且出奇地成熟。这些作品还有一种吸引力:它们相当于图画日记,是由当今最有才华的词曲作者和音乐家创作的。这些画已经在一家博物馆中展出过了,是德国的开姆尼茨博物馆。2007年冬天,这里将迪伦作为严肃的画家,第一次正式展出了他的作品。
然而,迪伦这个《苍白系列》(The Drawn Blank Series)的本质,是一种反抗精神,反抗博物馆和其代表的特定理念——出于某种自负的幻觉,让自身成为某种固定、僵化的建制。这些画是这样一位名人的作品,他一直强调:世人不要将他视为某种干瘪化了的天才或是大师。作品中绝对的冷静客观、那种不事雕琢,与日常现实事物的不期而遇,都暗含着他的这种看法。这些作品以平凡和庸常为根基,画家创作他们,简直是要提醒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像Tammy Wynette的《小镇劳动者》(Small Town Laboring Man)歌中唱到的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作品中体现出一些羞涩,或是某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疏离,很难说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体现在画面的表象上。那是迪伦的“表象”,充满他的特点,他不与人做眼神接触。它不安地把人的目光引向别处,或是一边,让人留意任何人可能无意间注视到的平常事物,比如汽车旅馆游泳池边摆好的几把椅子,从街对面看到的家庭餐厅,山坡顶上的房子。这种寻常之感就是重点。迪伦描描画画,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他的画中可能象征一个梦境:被人无视。
在《苍白系列》的很多画中,还能看出不可否认的忧郁,一种无所寄托、稍纵即逝之感。这也许能追溯到作品的来源,背后有点儿复杂。所有图像都是2007年之后创作的,然而它们无一例外,都基于迪伦在1980年代后期和1990年代早期完成的大量样板。当时,迪伦在美国、墨西哥、欧洲和亚洲巡演的间隙,完成了大量素描。为了创作《苍白系列》,他将这些素描放大、扫描到纸上,然后直接在上面创作,使用多种媒材,包括铅笔、水彩和水粉。每一幅画就像重新演绎一首老歌,这个系列也就不断扩大。伦敦翡翠画廊(Halcyon Gallery)加大了开姆尼茨首展的作品数量,加入了另外75张原作,这些是为本次展览专门策划的。展览也正好与本书的发行碰在一起。迪伦探索了更多图像处理的方式。但不管每一幅画中的线条和颜色的变换有多么明显,原来作品的轮廓仍继续属于整个系列的情感基调。
它们记录下巡演生活中的断裂感,生命似乎就是与行李箱为伴,变化忙乱的节奏点缀着每一天,从一个地方出发,再调整适应另一个新的地方。画家从酒店阳台望出去,看到水面上舞蹈的小船。他探访一个男爵城堡的大厅。他在火车的餐车中吃饭。在芝加哥,他俯瞰一个街巷。他看到街对面的小餐馆。在他眼中的不同事物之间,除了是他看到的这个事实之外,没有关联。一天,他瞥到一座古代大教堂的庞大身形,就将其画作黑暗、沉重的剪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厚重感,而他更进一步,将其与一截腿做对比,可能是他的腿,他把这些剪裁在一起,形成快照般的构图。教堂的庄严、稳定,与画家本身自由自在的存在之间,有种暗含的对比。
系列作品中有遇到的人们的肖像——司机、一对姐妹、“红狮”英式酒吧中一位女士结实的背影、房间中半裸的女孩。不过,在画家和他的模特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深厚的情感联系。他们的脸常像面具一样木然,虽然有一两幅女性肖像中,能看眼里的光,让人感受到一丝爱意。画家自己最真实的身份认同感,好像是保留给了无人的场景和静止的事物。他画的铁轨尤其充满了浪漫感情。这些图像中变换的视角,与其中风云莫测的天空一起,让人想起曾经的流浪汉冒险故事,很久以来,只要在美国广大无垠的自然界中行游,就会联想到这些故事。这些铁路的绘画就是充满情感的画面,体现在美国的巡回民谣创作传统中,这是美国民谣先驱伍迪·格斯里(Woody Guthrie)和其他人的传统,迪伦一直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些传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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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阅读原文】查看鲍勃·迪伦三十周年纪念演唱会一帮老炮合唱My Back P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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