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太的召唤 by 卡拉瓦乔

The Calling of St Matthew, Caravaggio, 1508, Oil on Canvas, 322 x 340 cm, In situ, Contarelli Chapel, San Luigi del Francesi, Rome

圣马太的召唤,卡拉瓦乔,1508年,布面油画,322×340厘米,圣王路易堂祷告室,罗马

《圣马太的召唤》与其后续作品《圣马太的殉难》一起,是早熟的卡拉瓦乔(1573-1610)首次承接到的大型委托任务,他在年仅26岁的时候就开始同时绘制这两幅作品。

这幅画中,基督的形象在画面最右端的深深阴影中,跟随他的圣彼得遮挡住了他。在他们后面,一束强烈的圣光从光秃秃的墙上方直穿过去,切分了基督的光晕,直接照射在坐于桌子中间的大胡子男人头上。大部分诠释都认为这个疑惑的姿势和其重要的位置表明他是税吏利未,马太在皈依之前就叫这个名字。另一种解释认为:大胡子男人是在给坐在桌子尽头的年轻人付钱,这年轻人才是税吏利未。以此看来,人们推断:卡拉瓦乔的说明并不完整,而且作品也是对传统的一个重大突破:马太仍沉迷于罪恶的生活中,还没有听到召唤。

画面右侧人物构成垂直三角形,左侧人物则是水平的一大块,二者将构图分为两个部分:世俗与神圣。两组人之间的空白强化了这种对比;基督和门徒的古典斗篷,与利未(不管到底是哪个人物)和其同伴所穿的当代服饰,也这让这种对比更加突出。

更多艺术堂奥,前往 ArtsHowTo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部分译自《30,000 Years of Art》,纯属个人爱好,英文版权仍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标明出处。by 郑柯-Bryan

犹滴杀死荷罗孚尼 by 阿特米希娅·真蒂莱斯基

Judith and Holofernes, Artemisia Gentileschi, c.1612-21, Oil on Canvas, 200 x 163 cm, Uffizi Galery, Florenze

犹滴杀死荷罗孚尼,阿特米希娅·真蒂莱斯基,约1612-1621年,布面油画,200×163厘米,乌菲奇美术馆,佛罗伦萨

两河流域和地中海沿岸,几十个早期文明互相征伐不断。其中最凶残的就是亚述(Assyrian)与后来文明和发达的奴隶制国家罗马帝国完全不同,早期的亚述人征战只为财产,大量屠杀战败的俘虏。后来亚述人也保留俘虏作为奴隶,但是待遇极其残忍刻薄。所以如果城邦被亚述人攻克,则意味着大量的抢劫与屠杀。犹滴是一位犹太寡妇,美丽机敏。亚述人侵占了耶路撒冷,男人们都卷缩无能,犹滴暗中决定要杀掉侵略者的将军荷罗孚尼。犹滴利用自己的美色骗取了荷罗孚尼的信任,带着自己最亲信的仆人,进出荷罗孚尼的军营帐篷。在一次荷罗孚尼饮醉酒后,犹滴将其头颅砍下,无人统帅的亚述军队也随之溃败了。吓退了亚述侵略军,拯救了以色列人民。

三个人,六只手,一把剑,一个头颅一腔血。光影的对比强烈,更强烈的,是这暴力场景的血腥,还有三个人动作中的激情。

荷罗孚尼虽为万军主将,但却被美酒和美色魅惑得无法尽力反抗。以正义之名,犹滴和自己的女仆手刃敌酋。

犹滴的故事是历史上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美人计”。也是《圣经》中“大卫王杀死巨人歌利亚(Goliath)并割下他的头颅”的翻版或“女英雄版”:一个女孩子站出来:勇敢,果断,睿智,献身,计谋,并且最后获得成功。

阿特米希娅是20世纪以前女美术家中独一无二的一位。传承自己的父亲奥拉齐奥·真蒂莱斯基,她是一位早熟的天才画家,几乎像她的父亲一样充满激情和感染力。事实上,她的禀性和卡拉瓦乔更接近。作品中强烈的明暗光影对比,同样来自卡拉瓦乔。

《犹滴杀死荷罗浮尼》引起人们兴趣的原因并不完全在于它的艺术表现力。这个题材阿特米希娅反复画过许多次,研究者们相信,这一定与画家的个人经历有关。她18岁时被父亲送到当时精通透视的一位老师家学画,然而不幸的是,在求学的过程中她被老师多次强暴,后来她的父亲为了得到一些画和债务将这件事告上法庭,结果又使得阿特米希娅在法庭上当众受了很多折磨和屈辱,那时她刚刚20岁。整个事件给阿特米希娅的心灵、生活和创作,都打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这一系列的《犹滴杀死荷罗浮尼》也是随后不久开始创作的,它们可能是在通过犹太女英雄的事迹表达作者本人对男性社会的复仇心理。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由郑柯-Bryan编写,转载请标明出处。】

木匠圣约瑟 by 拉图尔

Saint Joseph the Carpenter, Georges de La Tour, c. 1640, Oil on Canvas, 137 x 102 cm, Louvre, Paris

木匠圣约瑟,乔治斯·德·拉图尔,约1640年,布面油画,137 x 102cm,卢浮宫,巴黎

烛火燃烧产生了一点儿烟。老人眼向上望,手里的活儿没有停,能看到找个孩子就让他安心了。即使蜡烛吹熄了,他们也不会淹没在黑暗里:这个孩子带给他全世界的光。在自己有皱纹的褐色前额上,老人能感受到火焰的温暖。岁月在不断磨砺着老人。孩子的侧影很清晰,笼着手护着烛光。这是祈祷的手势,红色的光映过他的手指。

夜晚降临很久了,可在工坊里面还有很多活儿要干。他们待得越来越晚,生命似乎在向他们包围、迫近。蜡烛在慢慢燃烧,可总是烧得很快。你只会在最后注意到它,到那时就太晚了。最后一缕微光就那么轻轻一闪,它就没有了。很快就要到头了,老人让孩子做决定。

约瑟所知不多。人家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做木工,主顾们对他的活儿也满意。他是一个勇敢的劳动者,一个好人。但是这个孩子,像天使般到来的孩子,他与众不同。似乎他不需要学习,就已经全知全能。阴影无法令他担心。他很温顺,但是不会服从任何人。然而,将来某一天,他也必须要学着做做生意,就跟其他人一样。所以男孩坐在那里,就像他是来帮自己父亲的。父亲工作的样子,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大概他将来也会成为一个木匠,也可以做木工活儿,从一块不规则的木头中制造出未知的美。不论何时,他都能做出有用的东西,能够有助于每天日常生活的东西。没错,他一定会做出某些东西。

蜡烛的光亮为约瑟的精神带来温暖。他总是为其感到惊讶,今天晚上也是。他已经是一个老人,岁月让他皮肤下垂、动作迟缓,他的袖子随意向上撸起,鞋子充满灰尘,胡子蓬松散乱,手上充满老茧。他变得越来越像自己每天要面对的材料:棘手难弄的木头,过于干燥的树皮,锯削不当的木板。刨、砍、雕,约瑟重复这些动作。锯末在他身边飞舞。他在沉默中做工,蜡烛的光亮就是他要的东西。

有了蜡烛,约瑟可以看到:现实要具备何种活力才能对抗周围的黑暗,才有力量摆脱周围的黑暗。这是现实实现自己价值、掌握真正的力量与和谐的唯一方式。周围的世界仍笼罩在黑暗之中。一个人之前可能对此没有意识,现在孩子掌握了他的心,每个夜晚都来到这里,让光照耀在他的工具之上,照在到处都是的锯末上面。锯末粘在鞋底上,进到头发、眼睛和鼻孔里。唯一没有沾上锯末的,是孩子自己。他那不属于任何特定时代或地方的袍子,保持古朴本色,不见任何污痕——灰尘不会沾染他。

在约瑟年轻的时候,蜡烛就够了,人们认为它能发出真正的光。现在,它们的职责是宣告:更伟大的光即将来临。孩子小心拿着蜡烛。此时此刻,最轻微的光也十分宝贵。小小的火光就像淳朴的人的信仰一般脆弱——最轻微的气流也会让它摇曳、颤动。

约瑟向孩子弯下腰。在地上,他把两个横木拼在一起,就像简单的房梁。画面背景的空间很空。木匠在用力,也许是疲劳让他抬眼看自己的儿子,试着跟他目光相对。

画中他的脚部之前,分明是一个十字架。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译自《How to Understand a Painting》,纯属个人爱好,英文版权仍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标明出处。by 郑柯-Bryan

绘画的起源 by 大卫·阿兰

The Origin of Painting, David Allan, 1775, Oil on Wood, 38.1 x 30.5 cm, National Gallery of Scotland, Edinburgh.

绘画的起源,大卫·阿兰,1775年,木板油画,38.1 x 30.5厘米,苏格兰国立美术馆,爱丁堡

她会一直画下去,只要油灯中的芯能一直燃烧下去。她希望自己有时间能够完成这不规则的形状,那形状看起来是在墙面上滑动。她既犹豫又不确定,只能冒着困难画出剪影轮廓。她的模特保持静止,但是男子的影子在烛光中颤动。年轻女子知道男子是真是的,就在自己面前,但她只能看到男子全部形象的一部分。因此,她总处于迟疑状态,画出的每根线条都是重大决策。线条是重中之重,因为只有它们才能把这个即将离开的身体保留下来。

女子不再盯着即将离开的男子,对他的缺席,女子已经准备好了。她没有继续拥抱他,而是集中精神于还存在的事物:映射在石头上的影子,没有体积,没有血肉,没有气味、体温,或是呼吸,只有一个图像。女子更加投入了:她没有试着观察和重现男子的脸、他的眼睛的形状,或是他的微笑;女子费尽心力想做到的,是把即将离开她的男子的侧影留在墙上。女子对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并不完全了解,唯一重要的是这个姿态。

这个她爱着的男子沐浴在琥珀色的灯光中。但是女子希望从他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面前这实在的现实。影子,还是跟投射出它的身体联结在一起,现在它只不过是不那么重要的外观,是次要的形象。但当男子离开后,联结会断开,某种意义上,他将会困在绘画中,那画就会提醒他曾是什么样子,是宝贵、不可替代的提醒。画将会是纪念物,同时也是希望所在,因为黑色的图像将来也会生出自己的幻影。看着它,将会让人希望、甚至相信这个人的存在,他藏在那里,无法抵达的所在,在灯和墙之间。如果图像存在,模特当然也是。

年轻男子无法看到灯给他展示的是什么:他漂亮的女孩子就在他的臂弯里面,不让他移动。他的胳膊抱着女子的腰,享受这个时刻,根本没有想要离开。光打在他们周围,包裹着他们,把他们与世界分开。他的伴侣没有分心,继续用画笔爱抚着墙上的剪影。女子必须完成这幅作品,它象征着她的孤独即将登堂入室。同时,她重复着一笔又一笔,直到灯熄去,直到最后一道阴影因此消失。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译自《How to Understand a Painting》,纯属个人爱好,英文版权仍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标明出处。by 郑柯-Bryan

牛的尸骸·伦勃朗

Carcass of Beef, also known as The Flayed Ox, Rembrandt, 1657, Oil on canvas, 94 x 67 cm,  Louvre, Paris

牛的尸骸,又名:被剥皮的牛,伦勃朗,1657年,布面油画,94 x 67厘米,卢浮宫,巴黎

地下室中,挂着一具牛的尸体。

周遭光线昏暗,地上泥土混杂着血水,肮脏不堪。看得出:墙上同样布满污泥。

然而,却有一束不知来自何方的光,打在画面正中央的这具牛的尸体,几乎要将它的五脏六腑让人看个清楚。当我初次看到这幅画时,我真是禁不住要大声喝彩——伦勃朗以何等简洁又玄妙的笔法、何等传神又微妙的设色、何等精确又炫丽的光影,将一具动物尸骸表现得如此生动,仿佛你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它那滑腻腻的油脂、白瘆瘮的肋骨、由于刚被剥去皮肤而参差不平的表皮、由于刚被砍去四蹄而粗糙起伏的关节。

在尸骸的侧后方,伸出一个女人的头,她不敢正面直视这具尸骸(换了我也不敢),但心里却总想偷看两眼。不是么?画家捕捉的这个心态十分到位,很多时候,一些与死亡相关的惨烈镜头,因为禁忌,我们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躲避,要么用双手捂住眼睛,然而,我们也想偷偷张开眼睛,从手指缝儿之间暗自窥视下死亡的场景。

伦勃朗这幅杰作的意义也正在此,他用光影、色调把我们挡在眼前的手拿下来,他把死亡直接送到我们面前,他用无与伦比的手法赞颂死亡——这生命的另一面,只有敢于面对、了解、分析、接受死亡,生命的意义才算完整。

未知死,焉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