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比西斯的审判 by 吉拉德·大卫

The Judgement of Cambyses, Gerard David, 1498, Left Hand Panel of Diptych, Oil on Wood, 182.3 x159.4 cm, Groeninge Museum, Bruges.

冈比西斯的审判,吉拉德·大卫,1498年,祭坛双连画左板,木板油画,182.3 x159.4 厘米,格罗宁根博物馆,布鲁日

他们前来抓捕法官。好市民们听国王的,国王穿着锦缎和白貂皮,手指数着控罪。一个卫兵上前,城镇反射在他发亮的头盔上。狗们没有动。

法官知道自己被控的罪名:在自己的豪宅前的台阶上,他收人钱财,好做出一个不公正的判决。回想起来,装钱的包也不是很重。他都不太记得那件案子了,时间过去太久。眼前的场景,给辜负众人的他只留下一点点空间,这让他的获利更像是个笑话。他记得那个时刻,在拱廊后面:他似乎在见证另一个人的生活,另一个犹大,为了一些金子,再次背叛基督。一次秘密碰面,几句话,一个不光彩的许诺。他本应该知道自己会被抓住的,如果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懊悔,至少是因为正义。这些围绕着他的斑岩柱子的含义,他本该认真思考;他本应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要像大理石般坚固、有力,像石柱上流动的红色血管中的血一样纯洁。

现在,真的发生了。法官周围的脸面无表情,人们来到这里,不为解决个人争端。国王的行动,源于法律中不可动摇的条令。人群中间,也许有些老朋友,或是熟人,他们可能有点同情。他们摘下帽子,光着头站在那里,像他一样,在众人前。这是同情的标志,他们觉得对他有些尊敬。腐败的法官,一旦去掉头饰,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不久,他身上的大红袍子就会去掉,然后就是他的皮,而且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在布鲁日的法庭中,做出审判的人,可以抬头看这幅明亮的画作。这是幅令人愉悦的作品,是对城镇和居民的奉承肖像,有清晰的构图。几乎可以触碰到布料和皮毛。但是画作的信息毫无争议:法官只是神圣正义的使者,如果他们迷失方向,滥用权力,惩罚会十分恐怖。

那几只狗,和人一样,分为纯净和罪恶两部分。国王旁边的白狗在等自己的主人,他的头细而直,带着镶首饰的项圈。他被理想化了,形象更多取自皇家纹章,而不是自然,身边展开的戏剧情节,他漠不关心。这动物安静地卧在画面中心,是忠诚和警惕的化身,他内心平静,用传统方式,遵守正义的法则。

另一只狗,血统没那么纯正,毛色发红,扮演罪犯、至少是罪人的角色。他抬起后腿,是在寻找跳蚤无疑。姿势不怎么优雅,感染害虫这个实时,等于是在谴责他。看不到他的鼻子或是眼睛。他没有名字,没有项圈,无人以他为傲,年纪让他无法接受训练,只适合偶尔被踢一脚。

一只狗是稀有品种,干净纯洁,一尘不染,人人艳羡。另一只普普通通,长满寄生虫,就像一个试图摆脱自己可怜欲望的人。不知道这个故事与其相关考验的人,可与这两只狗对话。它们的声音来自街道,来自日常生活。每个人都知道一条狗,就像那只没有训练过的小杂种,每个人都可能梦想着另一条,太过美丽,而不真实。

在法官的座位上面,有些精巧的装饰:古代的小天使用尽吃奶的力气,拉住水果和树叶做成的花束。其下,圆形浮雕讲述着其他故事,它们结果也不怎么好。比如好色的玛息阿,声称自己是与阿波罗一样好的音乐家。法官忽略这些严肃的教训,实在是大错特错。也许他只是把它们看做普通的意大利装饰,难以意识到需要担心的事情。现在他知道了,但是为时已晚。在他面前下方,那只被咒的狗还在抓着自己。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译自《How to Understand a Painting》,纯属个人爱好,英文版权仍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标明出处。by 郑柯-Bryan

最后的审判 by 凡·德尔·韦登

The Last Judgement, Roger van der Weyden, 1446-1450, Centre panel of polyptych, Oil on Wood, Complete 215 x 560 cm, Hotel-Dieu, Beaune.

最后的审判,凡·德尔·韦登,1446-1450年,祭坛组画中板,木板油画,完整大小 215 x 560厘米,伯恩慈济院,法国

世界被分割为两半。天空中火焰燃烧,围绕着正在审判的基督。在他下面,以他的名义,大天使用一杆巨大的天平称量善与恶。

来自天堂的天使在用力吹号,那号又长又细。在号声中,被选中的生灵从长长的睡梦中警醒,而被诅咒的则跌入永恒的恐惧中。死亡已经退避三舍。被上帝原谅的男人向上爬到裂开的地面上,被上帝惩罚的女人苦苦哀求也是徒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承担了整个人类的角色,他们的命运截然不同。等待着罪人的是无尽深渊,这罪人代表世上所有的女人,因为夏娃当初向诱惑屈服。大地在崩裂,它赐予生命,又吞噬灵魂。这是最后的审判日。

大天使平静肃穆,站在画中间,如同一根光柱,他将手指放在指环中,指环提起了神圣的天平。他的手指小心地张开,表明自己绝不会影响称量的结果。而他的另一只手伸出,似乎要防止较重的那只秤盘沉落过度。不过,这种几乎过于接近人类的姿态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不会去触碰秤盘:圣米迦勒没有思想和感情,他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做任何事情。他的出现是为了表明真相和事实:一切都已事先注定。人类一直试图创造一个故事,而它即将结束。裁决即将下达。

善行和罪行的加加减减将会绝对准确,但是不会再有分裂了。那绝对精确的仪器可以称量出最轻微的恶意、最无心的善行、机密的残酷、孱弱的努力、失败的决心。在这天平的两个稳定的秤盘上,有两个人物,他们没有性别,分别代表美德和邪恶。美德单膝跪地祈祷,双眼望向法官。它无欲无求,直起上身,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邪恶蜷缩在地,它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全身颤抖,问心有愧。

它们各自以自己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永恒。凡·德尔·韦登没有绘制一个恶魔:这里没有长着叉状脚掌的魔鬼,也没有手上长着爪子、钩子的黏糊糊的怪物或是施刑者,人们常常在其他很多画中看到这些生物在折磨下地狱的人。这幅画中的邪恶是在自己谴责自己,它遭受的折磨来自内心,来自某种精神或是想法。这幅作品的完成不需要魔鬼、怪物、恶魔。画家的结论是:在惩罚自己这一点上,邪恶能至臻完美;而美德不需要任何帮助,因此,画中不必对此做出任何支持。来自噩梦的旧图景已不再足够,它们无法描绘人的内心,以及把人们带到当下境地的东西,不管这个境地是被绝望逼到的角落,还是天堂大门之前。

圣米迦勒感受到不同命运的路径。他的身体有点儿前倾,仿佛要摔倒的样子。罪恶太过沉重,即使是在大天使的手里。他坚定地站在地上,左腿向前迈出一小步。在他上方的球体上,耶稣的右腿更靠前。两个人物在同一条垂直轴线上,互相响应、平衡。两个人的姿态也彼此呼应,上帝每个行动都激发了天使的对应动作。

基督的动作也反映出天平的状体,他的身体与判决本身呼应。他的脸一直毫无表情,就像一直处于时间之外的天使,他抬起手,祝福人类。一支茉莉花长长的茎秆弯在他的伤口旁边,洗礼用的水和圣餐中的血从这里流出,流向被水和血改变的人们。它带来了光和纯洁,也许是提醒人们想起圣母玛利亚的贞洁,她为人们说情。基督的左手放低,指向永远被天堂放逐的人们。那剑会直接刺向它的目标,毫不留情。

【说明:以上文字内容,译自《How to Understand a Painting》,纯属个人爱好,英文版权仍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标明出处。by 郑柯-Bryan